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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淡化进京的难点不是技术而是价格机制和激励机制
《新世纪》记者 罗洁琪 / 时间:2010-09-06 08:50:46
  据财新网2010年9月4日讯 雨后的渤海湾,水雾弥漫,海岸线消失。天地苍茫间,只见两个巨型的海水冷却塔矗立,犹如童话场景。此处是新建的天津北疆发电厂海水淡化厂区。
  过不了多少天,一股清澈的水流将从位于天津市滨海新区汉沽营城镇的厂区涌出,沿着约50公里的钢管,汇入自来水厂的水池。在中国,淡化海水大规模进入市政管网,还是头一遭。
  所谓海水淡化,是指脱去海水中的盐分,将苦涩的海水变成洁净的淡水。北疆发电厂海水淡化厂一期工程第一批项目已经试运行约半年,每天提供10万吨淡化海水,可满足数十万人需要。
  天津严重缺水,目前主要依赖地下水及调来的滦河水。海水淡化则为这座海滨城市开辟了新的水源。到2011年年底,北疆发电厂海水淡化厂一期工程第二批项目完工后,每天可提供20万吨淡水,预计占天津市滨海新区总供水量的三分之一。
  还有人提出,应将淡化海水输送进京。北京虽非沿海城市,但邻近天津市,以及河北省唐山市的曹妃甸等滨海地区。
  北京干渴难耐,海洋的魅惑蓝光熠熠。北京市水务局2010年的工作计划中,也包括“加紧做好引黄济京、海水淡化等战略水源的前期工作”。
  但实际上,淡化海水进京的支持者至今仍在纸上谈兵。在中国水务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刘正洪看来,别说淡化海水进京,那些本来就靠着海水的地方,都没有用到多少淡化海水,像天津这个上千万人的大城市,现在也才用到十几万吨淡化海水。
  海水进京“鼓吹者”
  过去几年中,中国膜工业协会副理事长郭有智多次接受人民网等媒体采访,“鼓吹”淡化海水进京。
  他认为,北京距离天津100多公里,属于近海城市,相对从千里之外调水的工程来说,距离其实不成问题。而且,淡化海水进京可以走管线,不用开河挖渠,不涉及沿途生态和移民等问题。
  相比之下,南水北调的中线工程在湖北、河南两省,就要完成30多万移民的搬迁。
  三年前,西班牙环境大臣克里斯蒂娜・纳沃纳・鲁伊斯(Cristina Narbona Ruiz)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被叫停的西班牙依博罗调水工程长约900公里,调水工程前面一段的成本比海水淡化便宜,但成本随着调水距离的增加而增加,到输水终端时,成本甚至相当于海水淡化的4倍。此外,西班牙海水淡化的成本约为每立方米0.45欧元(约合4.81元人民币),如果用于市政供水,成本完全可以回收。
  2009年5月,时任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公室主任张基尧透露,原定2010年完工的中线工程将调整为2014年完工,汉江水进京的时间将因此推迟。在支持者看来,淡化海水进京似乎有了更多理由。当时,郭有智援引西班牙环境大臣纳沃纳女士提供的数据,再次在媒体上呼吁北京考虑开展海水淡化战略研究。
  当然,郭有智告诉记者,南水北调的投资已经投下去了,海水淡化只能作为补充。“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城市,都要考虑自己的水源如果出问题了该怎么办。淡化海水是第二水源,在南方水量不足的情况下补给用水。”
  今年年初,北京市水务局在其公开的年度工作计划中提到,要加紧做好海水淡化的前期工作。北京市水务局党委书记聂玉藻曾公开表示,淡化工艺没有问题,几种办法一起上,成本已经不高了,成本主要看输水的路径。
  在可能的输水线路中,一条线路的起点或许是首钢新址所在地――河北省唐山市曹妃甸。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曹妃甸工业区曾委托国家海洋局天津海水淡化与综合利用研究所做过一个方案,利用电厂的低品位余热作为配套能源,每天能获得淡化海水140万吨,除了工业区自用15万吨,可向北京输水125万吨。
  该报援引了曹妃甸工业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薛渤的说法:由于采用钢厂废气发出来的低价电,淡化海水每吨水的成本将从5.8元降到3.6元,从曹妃甸到北京东四环直线距离约220公里,高度落差45米,沿途设两级泵站进行加压提升即可输水,输水成本约每吨1元,这样在北京的售价可以控制在每吨5元左右,与南水北调引水入京每吨7元-10元的成本相比,有一定优势。
  从三年前开始,曹妃甸工业区管委会就在向北京市发改委“兜售”其方案。而北京方面也表示出一定兴趣。
  在推动淡化海水进京方面,北控水务集团与曹妃甸工业区管委会可谓志同道合。北控水务集团在2009年年度报告中称,“积极探参与中国海水淡化市场开发、建设海水淡化产业基地的可行性研究,努力为缓解北京水资源紧缺问题提供解决方案和战略保障”。
  北控水务集团是北京控股旗下企业,而后者是北京市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换句话说,北控水务集团的海水淡化战略,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北京市政府态度的影响。
  今年5月15日,曹妃甸工业区管委会与北控水务集团有限公司签署海水淡化产业基地及基础设施建设战略合作协议,“签约双方将共同在曹妃甸工业区建设超大型海水淡化产业化基地,并全面启动向工业区周边地区及北京供水工程相关工作。”
  新加坡凯发集团副首席执行官王荣坚也是淡化海水进京的支持者。该集团在国内外均有海水淡化工厂项目。王荣坚称,南水北调是个好项目,但不是说有了南水北调就不能有淡化海水进京,“海水淡化对华北、东北这些缺水地区来说是很重要的”。
  并非技术问题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淡化海水进京绝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刘正洪说,海水淡化产业涉及地区经济之间的关系、市场水价等多方面的因素,“不是说我在这儿建个厂,把它输到北京去这么简单”。
  天津大学化工学院教授王世昌认为,与其将淡化海水送往北京,不如天津把部分滦河水给北京,天津多用一些淡化海水,由北京承担部分成本。
  国家海洋局天津海水淡化与综合利用研究所研究员阮国玲也表示,淡化海水进京牵涉天津、河北等省市与北京的关系。在解决北京用水方面,有比淡化海水进京更加简单省事的方案,例如天津把滦河水的一些份额让给北京,自己用海水淡化,北京补贴钱给天津。“何必长途送水?不铺管道不行吗?淡化海水进京是调水,南水北调也调水,都是调。淡化海水进京其实是个伪命题,不要站在自己利益的角度去游说嘛。”
  对于南水北调的成本,目前并没有一个公认的统计。郭有智说,南水北调的成本肯定在每吨10元以上。王荣坚也认为,南水北调的成本肯定高于每吨10元,“去年有官员站出来说每吨只有两块多,但难以说服大家”。
  阮国玲则表示:“老天爷的水是最经济的。调来的贵,淡化又比调来的贵。如果调水距离太远,就比淡化的贵。”
  今年6月在青岛举行的亚太脱盐大会上,有与会者向国家发改委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司节水处处长杨尚宝问起南水北调与海水淡化的关系。杨尚宝回答说,南水北调和海水淡化是相互促进的。作为产业发展方向,国家要大力发展海水淡化。而南水北调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难度比较大的问题,包括生态影响等,也可以通过海水淡化来减轻南水北调的压力。
  僵局难破
  据王世昌介绍,目前海水淡化的成本约为每吨5元到7元,其中运行费用3元多,还需要加上其他的固定投资等方面,“算成本就应该全部计算”。
  进入自来水管网,与其他水源混在一起,对北疆发电厂海水淡化厂来说是件好事。不过,这也是一个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天津市确定的出厂水价为每吨4元,仅为其淡化水制水成本的一半。
  该海水淡化厂属于国投电力有限公司天津北疆发电厂循环经济项目的一部分,由国投电力有限公司、天津市津能投资公司和天津长芦汉沽盐场有限责任公司分别以64%、34%和2%比例出资。
  北疆发电厂杨工程师说,北疆发电厂整体盈利,但海水淡化厂是亏损的,刚投产,财务压力比较大,而天津市政府同意增加北疆发电厂的发电小时数,以弥补海水淡化厂的亏损。
  多位业内人士认为,必须理顺淡化海水的价格,在政策上予以扶持。王世昌说,淡化海水进入自来水管网,在国外是很平常的事情,而国内海水淡化厂的建设者目前大多是企业,基本上自己生产自己用。
  在澳大利亚,淡化海水已经进入寻常百姓生活。本刊记者在澳大利亚采访时了解到,2006年底,澳大利亚第一个为居民大规模提供淡化海水的工厂在西海岸城市柏斯投产。该厂由水务公司(Water Corporation)和法国德利满公司(Degremont)联合建造,为柏斯提供的淡水占城市居民总用量的17%。
  记者还看到,澳大利亚最大规模的海水淡化厂正在位于巴士海岸的维多利亚海水淡化厂建造。该项目采用政府和私人组织合作的PPP模式(Public Private Partnership)。维多利亚州政府与法国德利满等三家公司签署了合同。
  该厂计划从今年12月开始,通过84公里的输送管道,每年为周边城镇的居民提供饮用淡水1500亿公升。未来,墨尔本三分之一的居民用水将依赖于维多利亚海水淡化厂。而为了实现“环境的可持续发展”,这家海水淡化厂的电力将完全由两座风电场提供。
  而国内的淡化海水要想进入管网,首先面临价格问题。阮国玲说,不管谁来投资,民间或者政府,或者是老外来投资,都应该是有利可图才做。而价格和激励机制如果不理顺,不可能指望海水淡化有大规模的发展。
  在阮国玲看来,中国的水价一直较低,不能反映真实价值,海水淡化成本价与水价倒置,正是海水淡化面临的主要困境。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资源研究所研究员王浩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也曾表示,只有将资源水价、环境水价、生态水价、机会成本、工程水价,以及利润和税金加在一起,才构成完整的水价,从这个意义上说,北京老百姓用的水每吨就要超过10元钱了。
  “目前的调远水项目都是政府运作,在核定水价时,并没有考虑环境损失、环境成本、占地和工程设备投入等,价格并非由市场决定。但海水淡化的价格是完全市场化的,由企业来运作。所以,最终算出来的海水淡化价格,总是比远处调水高。如果国家没有决心,没把水的价格弄清楚,政府不作为,就是僵局”,阮国玲说。
  郭有智也表示,青岛的“引黄济青”工程算政府工程,这种跨流域调水的成本没有算进用水成本里,但海水淡化的成本都是要算的,“其实海水淡化并不贵,关键是怎么算成本的问题。”
  当然,王世昌指出,天津的渤海湾污染严重,是半封闭水域,流动性不强,天津大规模发展海水淡化会遭遇地理环境上的瓶颈。
  维多利亚海水淡化厂之所以选在墨尔本以南132公里外的地区,就是因为那里的海水干净,流动性强,快速冲散海水淡化后排出的浓盐水,且易于和墨尔本现有的水管网连接。
  阮国玲等专家还强调,中国在海水淡化上要发展自己的产业和装备,政府要多扶持国内的技术,因为这涉及到国家的用水安全。
  据郭有智介绍,尽管近两年中国海水淡化产量增长较快,但目前仍然只有每天约50万吨海水淡化的产量,相当于世界的百分之一,这和中国的大国地位不相符。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中国需要加快海水淡化产业发展的速度。“华北地下水的漏洞已经很大很大了,过度开采地下水是断子孙的路。现在滨海新区那么多大项目,如果没有足够的水源,城市发展是不能持续的。”阮国玲说,“地表水、调来的水和淡化水要形成良性的水源结构,不能依赖单一的水源。”